梦见

缙云听巫之堂的小孩儿们嬉闹,说最近流行一个游戏,把新开的莲花瓣儿顶在额上去睡,或许能梦见未来的事。有说梦得家人探望成真了,有说预先知道了师父要抽查的功课,灵得得很。他听着好笑,鬼使神差地也偷偷地也摘了一瓣来,攥在手里去找巫炤,琢磨打趣一下他们明明不信鬼神,也会搞这些幺蛾子把戏。

却见巫炤倚着窗边,面前摊着一堆看不懂的符文,眉头紧蹙。走得近些,也不见他如以往一样招呼自己,没有别的举动,呼吸轻且浅。莫不是……难得地大白天睡着了?缙云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——真睡着了?玩心顿起,自付不如就这么把花瓣放他额上,再问他梦见了什么,好套些话来说笑。正欲退得远些,做出刚来的样子叫唤,却忽见巫炤映着阳光的脸瞬息间从少年变成青年,进而又形容枯槁如同老人,不,还不是老人……惊得他往后一退,又被乱石绊了脚:周围环境荒芜破败,如同废墟。哪儿还是西陵的样子?!慌忙伸手揉眼,一个发丝灰白的头颅滚到脚边——

“缙云!醒醒!”他猛抬起头,嗓子里还挤着一声未发出的惊呼。却见巫炤凑在眼前:“刚看你倦得很,就由着你睡,却是做噩梦了么?”

缙云心头一阵狂跳,太阳穴胀得发疼。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,只觉得巫炤的声音穿过自己的心跳的轰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身上冒出汗正缓慢而冰凉地一颗颗向下坠落:”最近池里的莲花有点怪,熏得不少人在附近睡着了,还都作了怪梦……连我之前在这儿待着都犯困……梦见自己迫切想推开一道门,却怎么都使不上力……虽也没什么大碍……他们却拿了做戏好玩……跟怀曦正说……“

见缙云还是低头无话,巫炤看扳过他的脸来对着自己;“你梦见什么,怎么脸都白了?能有多大事让你惊成这样。”

“我……梦见……”缙云努力从恍惚中集中起精神,把声音挤成较为合理的词句:“……自己……和无尽的妖魔作战……直至魂飞魄散……”

“那只是梦,”巫炤笑了;“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——整个西陵都不会。”一边从他额上摘下一片被汗水黏住的花瓣来,“你们谁给他贴的!太淘气了!”门口嘻嘻哈哈地晃过几条人影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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