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信

巫之国的历史，在西陵没有通过文字记录和传达，它是个只由一代的鬼师传给下一代的秘密。并且还不是直接用语言传授的。
真相从不可言说。
从另一个时空，另一种语言中捕捉到它的过程，会让我们从企图、行为和思想上，都发生改变。在这个过程种，我们自己也成了那种语言的一部分……我们试图偷来真相的碎片，让我们自己也成了一片真相。
真相既在每个人身上留存，又被每个人改变。
真中含假，假中有真。

“怀曦，你不相信吗？”
“我宁愿相信您选择巫炤是因为他年纪更小。”
“你是想说，年纪小，等同于容易被暗示和控制？”
“……弟子不敢。”
“巫炤有你和候翟都没有的力量。”
“如果是关于力量，我们都看见了。我们还看见……连您也害怕。”
“不。他有面对真相的能力，而于你们——力量不过只是逃避的工具。你应该很清楚，怀曦。巫炤看见过，所以才跟你说‘強，不是争来的’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“……历历在目。”
“那是我选择他的原因：有一天，他追寻的真相，会开启一个新的通道，发现一个新的路程，让我们都能回到故国去。不再重蹈同样的覆辙。而你们这些用力量从责任当中逃走的人，也会受惠于他。”
“……我还不懂您说的。”
“你现在不会懂。就算到了那个时候，也未必会懂。但我告诉了你，你知道有这么一段预言，就能看到得比别人多，懂得更快。”
“可是……为什么不是由西陵来统一天下呢？既然我们有能力。”
“以前巫之国是这么做的，而结果就是，我们现在在这里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
“你会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答案的。在不久的未来。”
“您是说，轩辕丘会重蹈巫之国的覆辙吗？为什么不阻拦他们？”
“或许会，或许不会。这要取决于你们。如何去阻拦还没有发生的事情？一旦发生又来得及吗？我不知道，或许你们能知道。”
“巫之国为什么会……”
“你知道这个问题不该这样问。我也不会这样回答。”
“……是……弟子莽撞了……”
“你相信巫炤吗？”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，你相信我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不用顾忌，我知道你不相信——你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的看到的，听到的，感觉到的，将来甚至要怀疑自己的经历。但，你相信真实是存在的么？善意是存在的？美好是存在的？”
“……相信。”
“你不是相信，是知道。就像你被关在深渊，从未曾见到明日高悬，但只要看到一线光，就知道有东西在天空中，它是温暖明亮的。”
“师父……”
“你去吧。明天我就走了，还有很多事。”
“巫炤知道我不知道的那些吗？”
“不，还不知道。但他和你一样——相信那些自己还未曾确知的东西。”